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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约瑟难题的现代解释:“为何中国有技术创新,却没有产生现代文明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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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约瑟难题的现代解释:“为何中国有技术创新,却没有产生现代文明”?

作者:赵晓

“中国有技术创新,却没有产生现代文明”——这是著名的“李约瑟难题”(Joseph Needham Question)的核心,李约瑟提出并给出其原始解释。

能否从2025年诺贝尔经济奖的理论,给予最新的现代解释呢?答案当然是肯定的。

一、什么是“李约瑟难题”(Needham Question)

英国剑桥学者李约瑟(Joseph Needham, 1900–1995) 是研究中国科技史的世界级权威,他主编的巨著Science and Civilisation in China(《中国科学技术史》)堪称20世纪学术丰碑。

李约瑟在研究中被一个问题深深困扰,后来被称为“李约瑟难题”:

为什么近代科学和工业革命没有在中国出现,而是在西方兴起?

Why did modern science, and the industrial revolution, arise in Europe rather than in China, despite China’s early technological achievements?

他认为:

中国在古代(尤其唐宋时期)曾在科学与技术上长期领先世界,四大发明(造纸术、印刷术、火药、指南针)改变了全球文明进程。但这些技术创新,并未催生出“现代科学革命”或“工业革命”,也就是近现代文明的开端与标志性产物。

二、李约瑟的原始解释

李约瑟本人试图从文化与制度角度寻找原因,他提出了几种解释:

1.宗教与世界观差异

o中国的思想根基是儒、道、佛的融合,追求“天人合一”,强调和谐、顺应自然;

o而西方基督教传统中存在“自然是被造物,人受托可以研究并治理自然”的观念。

o这使得西方更容易发展出探索自然规律的科学精神。

2.社会制度与官僚结构

o中国的文官体制高度集中、重视科举与经典,不鼓励实验与创新;

o学术为政治服务,缺乏独立的科学共同体。

3.市场与城市文化差异

o西方的城市自治、商人阶层兴起促进了知识流通与创新;

o中国经济虽发达,但思想与权力被牢牢控制。

李约瑟总结说:

“中国在技术上伟大,在科学上却止步不前。”

“中国的社会结构阻止了近代科学的出现。”

三、Mokyr 对“李约瑟难题”的回应

Joel Mokyr 在其著作《The Gifts of Athena》(2002)与《A Culture of Growth》(2016)中,直接讨论并回应了李约瑟难题。

他认为,这个问题的核心不是技术能力差异,而是“知识文化(knowledge culture)”差异。

Mokyr 的回答可以概括为三点:

1.“知识市场”(market for ideas)

o近代欧洲形成了一个竞争性的思想市场:学者、发明家、宗教派别、商人彼此辩论、传播、印刷。

o宗教改革与印刷术让思想自由流动,打破了单一权威。

o而在中国,知识是垄断的,禁止“思想市场”。

2.“信念体系的革命”(belief system revolution)

o欧洲人开始相信知识能改善人类生活,这是一种“增长文化”;

o中国传统文化把自然视为秩序,不是问题;视人类为顺应者,而非探索者。

o因此缺乏将“技术”转化为“科学”的文化土壤。

3.制度与社会结构

o西方在文艺复兴后形成了科学社团(如皇家学会)、出版自由、财产权保护;

o这些制度把思想自由转化为持续创新的机制。

o中国的制度则以官僚稳定为核心,创新往往被视为“危险的变动”。

Mokyr 明确说过一句话,意译如下:

“李约瑟的问题,不是‘为什么中国没有发明’,而是‘为什么中国没有形成一个能让知识累积并自我更新的制度’。”

四、从李约瑟到Mokyr:文明创新的三重结构

因此,Mokyr 实际上在回答李约瑟的问题时,肯定了其基本解释思想,只是换成了更为现代经济学的表述:

“创新要转化为文明的持续增长,必须有信仰支持的意义结构、制度支持的边界、文化支持的理性。”

五、从保守主义视角的总结

从基督教保守主义的角度看:

李约瑟看到“科学为何不在中国诞生”;

Mokyr 看到“文化与制度为何在西方相合”;

而信仰者看到“文明的根——在于人如何理解上帝与创造”。

因为只有当人承认自然是上帝创造、理性是祂所赐、劳动是神圣使命时,科技的创新才会成为文明的祝福,而非权力的工具。

1、科学与信仰的分界线:谁是宇宙的中心?

世界观决定世界,人们对世界的不同观念会决定对世界的不同探求态度。

在传统中国观念中,自然是“天”的显现,人被教导“天行有常,不为尧存,不为桀亡”,因此人应“顺天而行”,而非探索天之律。这种“敬天但不认识造物主”、强调“顺天安命”的态度,使人尊重自然,却缺乏探索自然规律的使命感。

而在基督教世界观中,自然被视为上帝的创造(Creation),上帝是理性的主宰(Logos),祂的创造有秩序、有法则。

因此,研究自然即是研究上帝的思想(to?think God’s thoughts after Him)。

这就是科学得以诞生的神学根基。

人之所以敢于实验、探究、假设、验证,正是因为相信世界并非混沌,而是可理解、可度量、可被更新的。这是“信仰中的理性”,不是启蒙运动后的试图以理性取代信仰,而是信仰护佑理性。

科学史专家普遍关注到基督信仰世界观与近现代科学的关系。因为近代科学不仅没有在中国诞生,也没有在伊斯兰教世界和其他非基督世界诞生。

2、理性与制度的根源:自由来自受造次序

若自然有创造主,人也在祂的形象中被造。因此人既有理性与创造力,也有责任与界限。

基督教文明中的“有限政府”“法治精神”“科学实验”其实都源自这一前提:只有上帝是绝对的,人类权力必须受限。

这种信仰孕育了“自由而有界”的制度秩序:

教会与国家的分立,防止权力神化;学术与信仰的分工,保障思想自由;私有产权与契约精神,鼓励个人创新。

这些制度正是 Mokyr 所称的“有利于技术进步的制度(institutions conducive to progress)”,而其灵魂在于:承认上帝的主权,从而限定人的主权。

3、劳动与创新的使命:人受托更新创造

《创世记》第1章28节 记载:

“上帝赐福给他们,对他们说:要生养众多,遍满地面,治理这地。”这不是征服自然的命令,而是受托管理世界的呼召(cultural mandate)。人类被召成为“创造的管家”,用智慧发展、改良、更新上帝的世界。

因此,劳动与创新是神圣的使命,不是世俗的贪欲。清教徒把职业(Vocation)理解为“呼召”(Calling)——每一个人,无论是科学家、工匠或商人,都在用自己的才干回应创造主。

这样的信仰氛围,使得科学成为敬拜的一种形式:探索不是为了权力,而是为了荣耀神、造福人。

这就是为什么在近代欧洲,科学与宗教最初并不冲突,反而在“荣耀上帝”这一共同目标下相辅相成。

4、中国的困境:失去创造者,技术便失去意义

李约瑟难题的另一面,是映射出文明的灵魂所归问题。

当一个文明没有“创造主”的信仰,它也就失去了“被召造”的使命感。

科技创新便容易滑向三种畸变:

功利化——技术为权力服务,而非真理服务;

偶像化——科技取代上帝,成为信仰的替代品;

虚无化——科学越进步,人越迷失,因为灵魂没有方向。

这正是当代中国乃至全球技术文明所面临的深层危机!

一句话总结

“李约瑟难题”问的是:为何中国有技术却无科学?Mokyr 回答的是:因为没有形成‘信仰—理性—制度’的增长文化。

而这正是当今中国仍需面对的挑战:“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,如何面对指数创新代的全球新浪潮的挑战?”

欲知更多,欢迎参加赵晓私塾北京时间每周四上午9:30的ZOOM “每周一课”:

主题: 每周一课:为什么中国有技术,却没有文明性的创新? ——从 2025 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看“创新—持续增长”的三大前提

时间: 2025年10月30日 09:30 上午 北京,上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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